在火燒周府的幾日後,翠容無聊的在街上晃。
「這位女施主,可否聽老道一句勸。」ㄧ個算命攤子,攤主是個瞎子,昏濁的眼珠看著有點滲人。
「道長?」翠容卻一點都不怕,只是有趣的逛回攤前。
「妳元神甲木生於秋申月是為絕地,女子為陰,妳命格本屬陰,又與雪冷之人有過多牽扯,若為那人好,建議姑娘還是分開p93WRl$N0ne1_@yly(9RkRSi8*IwSe4MD-HrU1%woLzqr0T9uY為好!」
翠容感覺有趣的開口,「道長,您果然神機妙算。」霜不就是雪冷,看來這事情攸關她的霜姊姊?
聽到有人答腔,老道馬上來了精神,「既然夫人願信老道,那可否想好離開之計?」
翠容冷笑的說:「並無。」
「如此那本道這有一錦囊妙計,夫人可願聽?」
翠容卻忽然拿出一把匕首抵著那老道,「道長,那你算命、算運,能否算的出眼前的東西是什麼?」
「這…」老道吞了吞口水。
「我告訴你,少在我面前挑撥離間,傷了周家人,我要你賠命!」翠容威脅,說完她就離開,絲毫沒有管那個老+9e=lSd@lOBwe8H!W!QEUVT%wM^*o=RRXabAM&eH0P21RA#YTK道。
剛剛那個老道還叫她女施主,但一轉眼就0&&j(7VjH2YOM&jgBoRxJ19MCsKnbscJo0)RHBRNrlbhFm(pY-改喊她夫人,這個老道是個真瞎子,怎麼會知道她已婚的身分,除非是有人安排,想到前幾日的大火,翠容就覺得煩躁,偏生憶霜還不回來!
回到周府,翠容卻不是走到自己的薇院,而是霜姐姐瑤院,看門的婆子在她拿出府中的令牌後,乖乖開了門。
她吩咐跟隨自己的婢女在外面等,然後她一步一步地踏進去。
周府是商家戶,而且非常HfZfLJ+@y(pU9*BvZ)FazifanvRB$b#qLvMH$hX3msM-vPHg6@有錢,在霜姐姐的經營下,更是收益日增,她進門後霜姐姐大方的讓每個人有自己的小院。
她住在薇院,通常都是憶霜來找她,就如霜姐姐離府前。
但少有的,翠容卻踏進憶霜的瑤院。
瑤院的擺設跟佈置卻讓她有種熟悉感,她看著周圍的一草一樹,七分像是霜姐姐住的王府閨房,卻有著三分改動。
她看著眼前庭院,種滿桂花的前院,窗台前的月下香,窗上的風鈴。
「霜姐姐愛吃桂花糕,那我便在院子種滿桂花,金桂、金貴這才襯的上我的霜姐姐。」
「我要讓晚上的花香伴著姐姐。」
「姐姐若是聽到風鈴聲,便要想起我。」
童稚的聲音響起,那個年少無憂的自己,總是毛躁的跟在霜姐姐身邊。
她恍惚地走進屋,看到的是屋內,那個十五歲的憶霜,抱著十三歲的自己。
翠容伸出塗著蔻丹的手,想撈住那兩個相依的身影,憶霜!
但她卻只碰到疊的整齊的被+T_!A2SnoW(cjdMA_ByyOHWWCNitzvQ2QAVN!Tn7N!*tTJM-uj褥,她躺在床,憶霜的香味還有些隱約的殘留,她在心裡默默地數,從憶霜離開約又十來日了吧?
她抱著被子,心口擰疼著,十三歲的年紀,剛剛長大有些察覺,卻又不是那麼明白。
只是好奇的偷看府內的管事跟僕VMlrxJgPgfg4(l3u8ARjYQ$w&8JkQmYjx53K9H2sYyFE7WPa!L婦,男女兩人躲在瓜棚下,那隱密卻又糾纏的身影,兩人相貼的嘴,令看者羞澀的,不能宣之於口的事情。
好奇滾著她心裡對霜姐姐的依賴,在一次早晨的玩鬧中,她為了叫醒憶霜,呵她癢,看著憶霜笑軟在床上,那張臉竟是如此地吸Q9I+VzTACn+01nXsYG-2$f1Yf9zH8)=ri=5Ew6yNC6Xa8brhyY引著她。
還有粉嫩的純跟白淨的臉龐,她看著自(hFyRS84mw-%2ZYsRRtOLumu-%LgSHrB*BZa4xp3YBsn0JA_l$己寵溺的模樣,還有那平時冷漠的嘴上,粉嫩的唇彎著的笑,翠容忍不住的傾身吻了憶霜。
沒有人告訴過她們,這是不對的,但雙脣相觸的美好,讓她們好奇A3#(vXciQQNAKrpR7Fx_DKiSzXEdXb(9qOE29Icdi6Cgq=_#Am地嘗試,一次又一次的吻,憶霜迷亂的伸手摸了她的臉,她則抱住憶霜的身子。
(圖/pexels)
「噓!不能說喔!」憶霜提醒著。
霜姐姐的不拒絕,讓翠容嘻笑的說:WzcTni2CK7_XBC-iRhkVooEW%=yBJpc_bx!-q-bCh_Wg6Hitrk「我知道,妳也是喔!」她不可能說的,因為這一吻,她發現了獨佔憶霜的方法,她怎麼可能會說。
那些婢女姐姐嫌棄她是外來的,那時的翠兒卻得意的想,霜姐姐是我的!從那日起,她有了獨佔憶霜的秘密。
想到此,翠容才覺得心裡欲狂的相思緩了緩,她微笑起來,那時候,她是多麼的喜歡著霜姐姐,那麼厲害、冷vhxl*Egtnf!Ub-RQ3&@!XnuCp9JKqCiJ$UM^FOGZI9TG*GXjh8靜的霜姐姐,看到自己時,眼神一亮的表情。
表面上恭敬,但是一到兩人獨處,憶霜總是命令她上前,她們從牽手、吻、撫摸、最後互相觸碰著對方的身體。
她記得憶霜好奇撫9N5r^e@dMTcqQR4Jn!gdMWR!7ijm**aW8k^tsGFe4c80cMwQ5f摸自己的觸感,那溫熱的手掌貼著自己的背上下撫弄,那手的溫度透過衣衫傳到自己的背上,有股熱流讓她酥軟呻吟,她看著鏡子內的憶霜微笑,只要霜姐姐看著我就好。
翠容躺在床上,抱著憶霜的被子,嗅聞著上面的馨香,憶霜......妳何時回來?
小饞貓!
記憶中的憶霜總是坐在一旁,撐著手,慵懶的笑著看她,把自己的點心都給了她,只因為她沒有吃過。
以前她是坐在憶霜身邊聽她說,但隨著相處時間的YY&oK0JjlLcwWpLtkV=b(oMKJ#y#+_Te8t4(7$Gkd8R^w1Pypf增長,她卻是在憶霜的懷裡聽她說話行事,然後就是憶霜自願送上的唇,供她品嘗個夠。
「餵飽我的小貓,是主人的責任啊。」
記憶中的憶霜笑說,她眼神侵略而溫柔,在夏日光下,是這樣令她歡悅,心裡甜的像是喝了密。
那一刻她就知道,她的心裡只有憶霜。
即便長大後,知道了那些事情,應該與『夫君』也就是男子做,她也無法違背自己的心意。
憶霜是她刻入骨子裡的唯一。
※
但隨著她的回憶,日子由甜入苦,她被家人賣到了妓院。
那是她們相吻後幾個月,那天憶霜抱著她許久卻沒吻她,不再喊她翠兒,那一瞬間的距離感讓她無(68Bg)Zge67Y8qQ*#XAfm2c5!zcPlCcE($unO#D3RW44AIqZ)$比的恐慌與害怕。
憶霜說,她們的事情,王夫人察覺了,那是霜姐姐的娘親,是霜姐姐無法違背的人。
但霜姐姐卻鼓起勇氣,要帶她私奔,她們相約好,霜姐姐帶著自己t4f@0^B8RjrhGNNyrg_=m3iKy$WM$*ZCrs8y9d1!4VVe7nvfKc名下的私產,甚至找人做了假籍跟路引,安排好了一切,她們連往後的生活都想好了。
但只差那麼一日。
她呆呆地站在角門,王府卻沒有人為她開門,她再也找不到那到達憶霜身邊的路。
一轉頭,她就被家人帶來的大漢,用木棍敲暈,陷入了黑暗之中。
還沒從被家人賣掉的事實回神,她卻已經在妓院,清倌的m1i*7FK#UBtMJ6Uhl_i2MFxH^eEFWPp&SB-aofcuJs6^4CEvjQ日子並不好過,比別人更加的努力跟用功,還要對陌生的男子笑,雖然不用上床,但是被碰觸跟調笑卻是日常。
她經常看著妓院裡每張歡愉的臉,卻沒有什麼活著的真實感。
霜姐姐。
每當她羞愧想死,痛苦不已時,與憶霜一起的歡快的回憶,才能緩和翠容的一些錐心之痛。
那只是djLe$gb)O)EJz4JjHq3vKfaleZ%LkdGWHcT(juLR^rDZDmpwF#她恐懼的開端,厄運如同滾雪球,一次又一次冰冷擊打她,在妓院的日子所有的一切都是恐懼跟痛苦逼出來的。
笑要溫順如水、媚眼如絲、琴技b_$pYOsyKrQ=YxK$aOpeAolhT&EEW7@uAyR^%H$&D2!0vu(zzi俱佳、應退得宜,這些她都不怕,但最讓她痛苦的,是張開大腿迎接男人,她知道自己終有一天,要賣出自己初夜。
她也會跟其他的姐妹們ㄧ樣,包辦了這世間女子最高尚端莊的姿態,還有最俗賤輕薄的事情。
情愛成了糖衣,包裹著銀兩還有男人的房事。
她不是沒有人願意替她贖身,可是對一個男子,她竟無法有任何動心。
「妹妹真傻,為什麼不離開這火坑?」教舞的舞孃羽衣問她。
「羽衣,我沒辦法去欺騙一個真心待我好的人。」翠容苦笑地說,她又何嘗不U!^qYn7m3q9v5ZaJQEFx4nWswt@JoFXHl-R1n$OTKfIu2$#(Em知道,應該趕快攀了高枝,離了這火坑,但她就是無法對男子動情…
可以笑得嬌柔、情意綿綿,那只是無數藤條打出來的,她真正的情愛,早就給了那個霜姐姐。
但很奇怪,她卻是這樣空洞而溫順,卻反而被男子所喜,稱她為空靈,她苦笑卻也利用著這樣的名聲自保。
「妹妹為何還是這樣見外,不肯喊我聲姐姐。」T*e-A4WAhKQF1oLwT3)1z3Czo^JrpI*+b_w_gJ$ngo=gq@3QmJ羽衣是個艷麗之極的女子,她是教舞領舞的舞孃,她很欣賞翠容溫靜外表下的傲骨。
教舞多年,只有少數幾人能入她眼,翠容就是其一,她從不敷衍面對,對舞蹈有其特殊的見解,叫她另眼相看。
「我…怕認錯人。」翠容微笑的低首,那害羞又怯生生地表情,即便是女子,羽衣也有一絲將她摟進懷裡的衝動。
可是隨即她又清醒,她看著翠容,「不會是……妳心裡面有人,所以不願8u!+bZS0rA&bNqkXpyQHOF+I80B*b=(DV69fs=_mK(RZTJhFtV吧?」姐妹是女子之間親密的稱呼,但翠容心裡卻不願意有任何親密的人。
只有心裡已經有人了,才裝不下另一個人,不是嗎?
被羽衣一語道破心思,翠容也不惱,「請見諒。」
「是嘛?所以…我沒有機會了?」羽衣的話裡有一絲沒落,她看著翠容,「若我要妳來我的舞坊呢?」
當初羽衣看上了翠容,她是極適合練舞的體質,若i&mi#D#HenohWj+SwPcO0kCOJlETg3fBkVGBYqlJwJNwJqA8wX有她進入自己的舞坊,定能招攬更多客人,而且哪個妓女不想逃離火坑?
翠容愣住,她從沒有想過離開妓院的機會,會是羽衣這個教習師傅對她提出的。
但她若點頭,便是欠下了人情,她想了一會,卻只能歉疚的笑,「我不想再欠下一份情。」
若是可以離開,她恨不得插上翅膀撲入她的霜姐姐懷裡,可她不想為了離開,去答應自己無法做到的事情。
她希望恢復自由之身時,她可以無所牽掛的去找她的霜姐姐。
「希望妳不會後悔。」羽衣留下一句話便離開了。
「我也希望。」翠容喃喃的說,目送羽衣的身影離開,這是她唯一能做的事情。
直到她遇到周玉堂,站在這個男子面前,她感覺不到喜歡。
她微笑的招待,但除了銀子,她感受不到這個男子的喜愛,@5^W)L1ss8%R$PQNVptT!i@jf0f0rJCbl$zjnZQ!%jaCpsjco3原本翠容並不在乎,直到某日,周玉堂忽然開口對自己說:「我們做個交易吧?」
翠容故作不懂,不能私下與客人有交易是規矩。
但她拒絕了幾次,直到周玉堂喝醉時說出的胡話,卻讓翠容卻無法克制的心跳如鼓。
「我要測試王憶霜那個女人。」周玉堂恨恨地把杯子頓在桌上。
是憶霜?是憶霜?還依雙?
翠容看著眼前的男人,但她發現自己終究是個凡人,離開這個念頭在ZWs-iq8nsFilG2Y%$oVkm*n!+in2_+HkWMADd4^o&k$bLQwtf3聽到憶霜的名字後,變成了心魔,她忍不住的同意了。
說不定是霜姐姐…
從聽到那個名字,她便無法控制自己,她很想去看看,只是確認一下。
所以答應了這個可能是送死的計畫,因為無論如何,我都想再看一眼霜姐姐。
她同意讓周玉堂贖她出去。
※
見面的那天,她準備-SAWCN4+!uw)Tlo^B79m2cJ&t$&w-wk_TDm-H146A&hdf_!@^6了許久,但看著那張熟悉卻又陌生的臉,她只覺得心裡像是被劃了一刀,然後塗了蜜,甜蜜跟痛楚竟然可以同時出現。
甜蜜的是,那真的是霜姐姐!
她成了周府的主母,卻也是她的霜姐姐。
痛楚的是,她不記得自己了。
也是…她有什麼好被記憶?
翠容自嘲的想,約好私奔她卻爽約,這樣的她有什麼資格被記憶?
如今她只是個青樓女0H=#4!UMGo2IR+d#^&zLr^m6mG30gq4lBBICb+3KJ^@K4=()Mc子,帶著這樣身分的妾室,成為分享她夫君的女子,她早已不是當年那個純良的女娃,容貌、裝容、氣質,都變化了,這樣霜姐姐又怎會認出自己?
但看著憶霜腰間的玉蟬,那又克制不住的心熱,她忍不住的開口,討要了那玉蟬,看著憶霜惱y$7^XHF_yNbM@nzWFi)e!uG6iEybSFUZfKM5W&HD@4lIdvrVy4怒離去的背影,她卻覺得快樂。
憶霜生氣,就表示她在意那玉蟬,也就表示…她還記得那個送玉蟬的自己。
該滿足了,不是?
與其現在相認,不如霜姐姐記著當年的小饞貓,而不是現在的青樓女子翠容。
至於心裡刀割似的陣陣疼痛…
翠容苦笑,那是我該受的,不是嗎?
忽然有人聲過來,打亂了她的回憶。
她的婢女喊她,「姨娘…」
「有事?」
婢女吞吐的說:「有人來…提親。」
「提親?」翠容看著來傳信的僕從,誰會這時跟周府提親?
周語喬才十五,憶霜的意思是等她十六再相看人家。
她MP=B29ZzljVks76_6_l$&ir3B*vsc)qNB-g$Cb-w#uIRvlkqvT走到花廳,廳內的周語喬也看到她過來,兩人都有些奇怪,之前兩人對掐的嚴重,可經過祝融一事,又有些不是那麼討厭對方了。
「姨娘。」語喬起身行禮。
翠容點頭,卻馬上扶住她,「喬兒,這位是…」
實際上,翠容是想要讓語喬趕快熟悉事務,這樣她才能獨佔憶霜。
周語喬知道娘親霜不在,她只0s*7=(i=xh%MaoDvzSuYFYKnBNtmGBcE5iRq+hD1l!K$(WM7能跟姨娘共同把持著周府,她介紹著,「是…一名趙公子,想要求娶…翠容姨娘您!」
翠容愣住,求娶她?
^SVEnv7e^(#afH)7ouQoKPL!B%Yd5Iynh7YnT=Ej3t(YDCReib周語喬也愣住,她看著翠容,以為自己會看到欣喜、嬌羞,畢竟當初憶霜把翠容的賣身契帶走,也是防止翠容跟外人勾結不是?
但翠容的臉上卻沒有任何欣喜,反而沉靜如水。
「跟那位公子說,請他回吧!」翠容拒絕了那個公子的見面。
周語喬有些意VMz*z_qgZGi(Kr27bsXlq!7tYKwcYYQUOiRNXa#_DXt^Sd5$=s外,這難道不是翠容一直等待的機會,為何她不好好把握,與其老死在周府,這是她脫身的好歸宿不是?
難道…周語喬內心卻浮出另一種猜測。
曾有幾次,她撞見的,姨娘與娘親憶霜相處的情況。
在娘親面前的d+&f&xvbehlD%L0r(NIzjSJNAA^WJ%e#zU-lwef=vkN#sw7vm6姨娘,是這樣柔軟又撒嬌的,那樣笑語如珠,她真的有種兩人其中一人是男子,就一點也不奇怪的感覺。
娘親與姨娘之間,真如自己想的是這樣的關係?
翠容轉頭,迎視著周語喬,「我答應霜姐姐,要照顧妳的。」
這句話安了周語喬的心,卻也讓她不安。
她從沒有看過兩個女子有這樣的事情,男女之情,不就該是一男一女才能產生,為何娘親與姨娘會這樣?
周語喬+=LTn!*zoooixC1G!c0ay6UM!cJguxDW6#hbjw_4oQ3G)hbV!K回房想了許久,她知道,娘親是寵著姨娘的,任由姨娘要這、要那,在爹死後,更是幾乎沒有說不,家裡用餐的菜色,一定有姨娘喜歡的,熱天有冰、冷天有冬衣,甚至親自縫繡的飾品,除了自己的荷包,就是姨娘的物件。
而姨娘…
周語喬沉3jsXAmJBWqViW(qEe^kkQX%m+jAevN89n+DD-ejx=nQKp0x-L0眼看著眼前的書,以前她一直以為,翠容的出現,會威脅娘親的地位,但不知何時起,娘親的身邊未必會帶著幻寒,卻會帶著姨娘。
什麼時候起,娘親與姨娘這樣好?甚至…
「我可有開口說討厭翠容?」
憶霜的聲音質問她,那三分的責備裡,更多的是對這個姨娘的維護與對自己的質問。
「……翠容對妳不敬,我自會罰她。」
如果前一句還有懷疑,那這句就讓語喬非常肯定,那是在維護翠容沒錯。
那時她把那玉蟬丟進水裡,娘親也沒有任何喜悅。
似乎娘親並沒有反對翠姨娘的行為,這樣的關係打破了她對男女之情的認知。
她一直以為,妻妾之間,雖是寫作姐妹卻是仇敵的意思,但姨娘跟娘親,卻打破了這個規則,這讓她混亂不已。
隔天用早膳時,她看著姨娘許久,「姨娘,妳為什麼不答應?」
「答應什麼?」翠容懶洋洋的問,摸著頭上的簪,上面的頭髮讓她稍微安心了些。
「既然有人求娶姨娘,為什麼不嫁?」周語喬瞪著她,翠姨娘明知故問!
「有人娶我就嫁,喬兒未免想的太容易了。」翠容看著周語喬,明明面容一點都不像,可是這女娃娃卻像極了兒時的霜姐姐,或許因為她很崇l_FN7R1Cbjc5+K18806RJ3zo_BDVPmR#uQBq*-Y0LC%HgwxC)f慕憶霜吧?
所以語喬的行事習慣都像極霜姐姐,連做事情雷厲風行的方式,還有有話直說的個性。
但其實她很羨慕,她跟憶霜是母女關係,有著脫不去的牽絆,但自己呢?想到這,一股緊張就爬上了心。
周語喬卻繼續勸姨娘,「難道妳是因為跟娘親的…姐妹情,若是這樣,我作為周家的家主允妳出嫁,這樣如何?」她又補了一句,「女人總是需要頂3pUpmZjA@eL45eED@B$LmJOEeFl+@IXgW)AO@=jDvbi^szo4SC梁柱的。」
「不需要。」這是頭Kb+G+9RD@SxbHNP(LTIySNS5f&rT8itD9eIN2^qN#+(K7ppmZo一次,翠容如此強硬地拒絕,她瞪著周語喬,「我就愛賴在周府怎麼了?多憶霜筷子難道能吃垮妳周府?」
周語喬也瞪著她,被她的話氣的,姨娘也太不識好歹了,「難道,姨娘妳……」
真的喜歡上我娘親?
周語喬想問,卻又怕撕破這層窗紙,姨娘會傷害自己。
翠容卻走向i$(hc5OzfAj4e^$QRR(#0Tw$UJ&v__f-I#LQGtit9ePI*@d&QB周語喬,「說起來,我與霜姐姐如何,與你這個前人女何干?」她走到周語喬面前,逼視著她的眼睛,「妳想一想,今天有人來求娶我,明天就有人來求娶霜姐姐,娶走妳的娘親,到時候,妳還有誰能當靠山?」
「女人總是需要頂梁柱的,不是?」翠容嘲諷的說。
「娘親不需要!」周語喬弱弱的頂了一句。
「那我也不需要。」翠容說。
周語喬看著她,翠姨娘說的話也提醒她,確實若翠姨娘改嫁,那娘親也可以嫁人,她本BSB)Oy&kXW^3Pk9+gM83NFg8nLG&ql=gUWd#^RANCTsk@O#@9U就是自己繼母,丟下她也是應當。
「姨娘,妳這是威脅我?」周語喬有些@6x-SFdJlr4Fg*7Kk2s_CJrlq^+0EneDeV#Bd36lyfbR4Sf=8(害怕,因為此時的姨娘,帶著極重的威脅,那溫靜的皮下,是不可動搖的傲骨,還有被干擾的不悅。
「我只是告訴妳可能發生的事情,我們都不希kZy1-XljFgBReN3EuHOW2vc59Iu@Vm&SP3gbnF5z0NQz$byJA*望霜姐姐姐姐離開,妳是她重要的女兒,而我懶得挪窩,但若我嫁出去,妳肯定霜姐姐不會來追我,而妳不會失去一個娘親?」翠容悠閒地說。
她看著周語喬白皙的脖頸,掐死一個人很容易,周府千y8!KEW^AR(6^2ov^z0KyJ1GEoW-MxS+2yww#f4-m$9lZyW85jD金被惡奴逼到上吊,她也不是做不到,就看這個小姑娘的悟性有多高了。
周語喬打了個寒顫,她看著翠容,突然覺得可怕而恐懼。
她匆匆跑回房間,雖然生氣卻也氣不長,因為女兒身,她從小在家裡確實沒有被重視,甚至她曾鬧脾氣的躲在房裡,但cuqYk&JQhHtUV!3+SS-gwpfdft0Tto!a@GE)(UyjkJ3rj80l$Q即便是守歲這樣的大事,也沒有見爹跟娘提自己一句。
直到王憶霜的出現,她才有種自己是有娘的感覺。
因此,她知道,自己沒有耍脾氣的本錢,她哭鬧起來,娘親說不定厭了自己,就更可能跟翠容姨娘走了。
與其這樣,姨娘的提議也不是不好,而且那個冒著濃煙跟大火的夜晚,來救她的,也是姨娘。
這樣說來,娘親還是將自己放在姨娘前頭的!
或許,這也是沒辦法中的辦法?
周語喬隨手翻了翻桌上的帳冊,然後發現一件事,娘親與姨娘的用度,並沒有用周府分毫!
她把所有的帳冊翻了一遍,沒有!所以有的帳冊損益都是平衡的,也表示娘親並沒有用到周府的錢財!
她用的都是自己的嫁妝?周語喬轉頭問幻寒,「娘親嫁入周府幾年了?」
「小姐妳問這個做什麼?」
「回答我就是了!」
「五年多快要六年了。」
「娘親花用的銀子跟帳冊呢?」
「這…」盤查媳婦的嫁妝這種事情不太好吧?更何況周語喬是憶霜的女兒。
「幻寒妳老實告訴我,娘親的用度都是用自己的嫁妝對嗎?」周語喬問。
「對。」幻寒點頭。
所以……娘親才絲毫不怕,周語喬苦笑,若論規則,
只要可以留下娘親,這點事情有什麼不能容忍的?
至於女訓女戒上的東西,反而鼓勵娘親與姨娘和平共處,那這樣有什麼不對的?
都說愛屋及烏,她愛著娘親,那容著姨娘一些也沒有什麼吧?
※
這些事情發生在月中,等到月底回來,周府的一切都復原的差不多了。
憶霜回來的很隱密,是自己從城南的街道走回來的。
敲了敲角門,看門的婆子換了,她把玉蟬遞過去,說要見府中的主人。
沒一會,她便被人迎了進去。
剛到正廳,看到坐在主位的語喬,還沒說話,她已經被另一個人撲倒。
只見翠容緊緊抱著她的腰,「霜姐姐,妳可回來了。」絲毫不顧在語喬面前。
「嘶─」憶霜痛呼,她的臂上還帶著傷呢!
「娘親!」
「霜姐姐!」
她們都緊張的看著憶霜。
憶霜抱著翠容,看著語喬了然的表情,她有些驚慌,語喬已經知道她跟翠容的關係了?
「姨娘先伺候娘親吧,我先去忙。」周語喬說,她有很多功課要補。
那次叛變的事情,最讓她想罵娘的,不是那些僕人的背叛,而是那些人燒了書房順便連自己的功課都燒了,現在娘親回來Fwm_6A+dW6!nVjEDe598xkTrkXsg7k#iG)u9Z9GqD#YnjckP2_,她要怎麼交代功課?
娘親會不會以為自己是故意的?
周語喬希望娘親能完全把她忘記,最好被姨娘一直鉤著別注意到她。
見語喬一副有愧的樣子溜走,憶霜好笑,她撫著翠容的臉,與她對視,「府裡還Vfg1qM8wz%%QtRfEfKoeh8doFpqzSK^(+HPN&1JYc%RkMXex4K好嗎?」看著她緊張看著自己的模樣,連眼睛都捨不得眨。
她的翠兒瘦了,這一個月的煎熬,她也不好受,而自己若不是還記掛著她,恐怕真的要交代了。
翠容嘟著嘴嗔她,「妳就不問我好不好?」她看著憶霜,小眼神眨啊眨,「我為妳做的事情可多了!」
一個月zBwWOxHDn_6c$XHY7Iwb3^Im#r8U^XGd)MT*rTlJYneQ-w%w((的折磨,讓翠容快瘋了,沒有憶霜在的日子,讓她難熬痛苦,這死沒良心的霜姐姐,卻帶著一身的傷痕回來,讓她心疼極了。
「妳好不好,我『親自』確認不就好了gFjC_o^b4rGtQg))2ER$(qJt2_gM_uFTBa-o^EH3q=6F9w_A2V?」憶霜親了翠容,唇貼著翠容,嚐到了她的回應,這才覺得自己活著回到了周府。
「那霜姐姐要去哪確認?」翠容摟著憶霜的腰,嘴貼著憶霜許久才分開,「姐-y$7vVPK3-^*mAHTD-q@l$mw4VPcJT0m!&cGlUIbLg!d=4-*j1姐受傷是怎麼回事,我倒是該好好的審妳!」
「去床上審?」憶霜被翠容拉著,按到床上,「媳婦,這算不算是嚴刑逼供了?」她身上還有傷呢!
「現在討饒喊媳婦了?當初就這樣沒良心的丟下我跟語喬!」翠容說的哀怨!9dtAp3+JCSp-F&I*v$iNKLA!#ZA1e5%t84Ncr+4Vue5r0VMrW,生氣的瞪著憶霜,卻捨不得拍在憶霜身上,只好拍了拍床板。
等妳好了,有妳受的!
翠容不滿的想。
「妳跟語喬?」憶霜抓著她的話問:「看來妳們感情不錯嘛。」她微笑的任由翠容卸了她的釵飾。
「不錯也不許妳撒手!」她看著憶霜,「妳敢走就我打她、虐待她,每天讓她寫十份功課,心疼死妳!」
「可我捨不下的是妳,怎麼辦?」憶霜微笑的看著翠容問。
看著她紅了臉,嬌羞的模樣如同以往,傾慕的看著自己。
「霜姐姐。」翠容喊著她,臉上帶著笑,「翠兒是妳的,一輩子都是。」
「嗯。」憶霜摟著她。
當憶霜回來,周語喬跟翠容都是高興的,而最高興的莫過於翠容。
當語喬離開,兩人在房裡,她卻只是替憶霜換了藥,便坐在房裡抱著憶霜,小心翼翼的z00LG0VeCFGvmJr8o)uq^4@jcAQqJz*l7@aReCekRpHx$+Shzc不碰著她的傷處,卻也不肯放手。
「怎麼了?我的翠兒怎麼這樣安靜?」憶霜看著翠容,人的動作是可以解讀的,從翠容整個人都面著自己,就知道,她在乎EsyaR4i*r=790E225kav3k-b_CRh-U=ndZbUH2i@%po^aCiYxZ的只有自己。
翠容撫了撫憶霜的臉,這才開口,「喬兒似乎知道了我們倆的事。」
憶霜沉默了一會,才點頭,「知道了。」
「姐姐怪我嗎?」翠容猛然抱緊憶霜,她是矛盾的,既希望語喬知道了aJ#TitawOKfOSHSKD-_(U((QFDyqi^mg^#V1Ex%=sNwu*(pHIX,就不許來打擾她跟霜姐姐,但又害怕,畢竟她知道霜姐姐是在乎語喬的。
「我們在一起的事情是事實,我原就沒有打算瞞她。」憶霜淡然的說,看著懷裡的翠容,撫著她的頭髮。
做了的事情覆水難收,她不會否認,就算被怨恨、唾棄,但她不喜歡欺騙自己的心,更和HYkCTSxSQ)ke@ukPx0z2#M_pxbDk6JYUmS6PBTE0+oQYE%fNyN況,她在意的人很少,除了翠容也只有語喬這個女兒。
只是…如何在這當中找到解決事情的辦法,還是要問語喬。
兩日後,她讓語喬過來,開門見山的說了。
「喬兒,我跟妳姨娘是有感情的。」
周語喬沉默了一會,才點頭,「我知道。」
翠容在旁邊握拳,她們若說不是母女,鬼才信!
「妳若覺得我們汙穢,那我現在就離開,這是周府的帳冊…」
「不需要。」周語喬搖頭,她走到憶霜面前跪下,「娘親跟姨娘的事情我理解,請娘親不要離開喬兒。」
儘管還很混亂,但她唯一知道的,是娘親在意自己的想法。
對周語喬而言,這就足夠。
「或許妳沒有想明白。」憶霜拉起語喬,母女倆手搭著手。
或許語喬會趁機給自己一刀,或許她會殺了自己,畢竟她與翠容,這種對食的奇怪模樣,不被接受是很正常的。
她也知道正常人家幾乎沒有人如此,只有妓院或者宮裡出來的女子,才有這樣的風氣,稱之為對食、菜戶一流。
「娘親呢?娘親可有想明白?」周語喬問著憶霜,這個總是給她解惑的女子,卻也有了一絲遲疑。
憶霜只是牽wSQ9+GVJ1(dI4-mtT7_Ku6(_T4v^=hxFycFzrOOFOX$lR%@^M_過翠容,兩人握著手看著語喬,「或許有愧。」她看著語喬,「畢竟,我這樣是不對的,給妳這樣的示範,會讓妳混亂。」
憶霜看著身邊的翠容,「但我無悔,我自問對周府、對妳,沒有做錯任何事情。」
周語喬點頭表示理解。
※
晚上,翠容睜開眼,她撐起身看著睡在身邊的憶霜。
她卸了髮,一頭青絲披散ei32c&XLxncJfG%d2!o)V&IDhKAl63n@ct3uJt6uRVhZuoeq@$在枕上,翠容伸手輕輕的撫著,那面容自然不是當年青春的模樣,可她卻仍是自己心裡的霜姐姐,或者說,不論她是什麼樣子,自己都是愛的。
因為只要看著憶霜在自己身邊,她8UVfJr#pozLKi)m_vo^$3PdFT@EXeuSHaJ#On5@7w+ZFgiJEnB就心裡甜蜜,或許她吃虧了點,在這場關係裡,她交付全部的自己,愛的多了些。
有時候都有些嗔怨,憶霜的心裝了這麼多的人事物,自己卻只有那點位置。
可想起前日,憶霜在語喬面前的大方承認,她又笑彎了嘴角。
霜姐姐承認兩人的關係呢!
再也沒有什麼比被憶霜的宣示更讓她欣喜。
她愛憐的看著憶霜,直到眼神掃過她肩上的傷口。
翠容突然想到,當時她重新替憶霜包紮時,那傷口是個血洞,在傷口周圍,卻有個破口,但她突然覺得奇怪。
按理說,這樣的傷口可能是錐子之類的傷,可那些管事派人去傷害憶霜,但若是刺客殺手一流,怎麼樣也該用匕首之類的,將皮肉破壞到最能流血的狀態,這樣致死的P9%Z6NU@^6Q)nMkeVH^2fo&FTNC9JT#9hT%(bPUiAYU3_InGBS機會更大。
這樣戳一個洞眼,倒不像是男子的手筆,反倒是…女子的髮簪造成的傷?
女子?
若說霜姐姐生意上跟誰結怨有可能,但……女子?
憶霜都已經嫁入周府,還有誰會恨她?
翠容突然想到那個張小姐,難道是她求而不得所以下了殺手?
不太可能,她輕輕擁住憶霜,看著那個傷口,難道…
霜姐姐還有什麼沒有告訴她的?
作者:馥閒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