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說邀請函的發函者葉展鵬,為何要策畫這場活動。
那就要回到一年前,葉偉成的喪禮剛結束的時候。
葉家的老宅裡,一個白髮老翁穿著昂貴舒適的襯衫,看著眼uV(p7D6wCY+!+VK&5Zk$1hRS!5@umE=@=d8Gz-hPK4G)EYv5Le前自己的孫女,她不馴的眼神,身上如刀子般的銳氣,讓老翁又驕傲又慌亂。
(圖/pexels)
驕傲的是眼前的葉凡霜,是讓他認可非常有競爭力(kb0HdAkLJp_0B_cvQT(aNY54M9RCmXP7LPZWZGl^$WT207PR(的繼承者,但慌亂的是,她有一個巨大的弱點,而且她並不想修改這個弱點。
但自己已經年邁,沒有其他時間去訓練新的繼承人。
偏偏凡霜不論怎麼威脅,都不肯放下那個弱點,連他祭出「繼承權」這個誘惑都被她婉拒。
「葉家的家產跟公司,妳居然不接受?」葉展鵬頭痛的問。
而葉凡霜表情卻平靜無波,「我有自己想做的事情。」
倫理束縛的鐐銬終於消失了,她心裡只想往某人的地方去。
葉凡霜的語氣平靜,但她的眼神卻訴說著擋我者死的堅持。
gVH8jJPw6H_xWAm=S_1N0tTt+gWrd)!07r+GF!b11g4z%L#W)C葉展鵬看在眼中,只覺得更加頭痛,他葉某人耕耘了半輩子,但兒子出意外離世了,現在孫女也打算離開,葉氏明明是塊金磚,為什麼他想給的人都不要?
葉展鵬看著她問:「為了一個人,放棄葉家,值得嗎?」
他一直以為凡霜這麼努力,是想接棒葉氏,讓他老懷欣慰了一把,結果……
凡霜在兒子死後馬上要出國,因為要追回另一個女孩子,他對凡霜喜歡同性的事情並沒有什麼反對,畢竟凡霜的同性傾向從國中就已經被發現了,只是對凡霜要如何接管公司比較=*TQL3i42$oSzhNUmFushGquwO%NnLQa7hcGj*B#WI_*(UPlhR好奇。
葉家的接班人本來就需要個賢內助,他的內心對同性戀6fAE7H+(TeF^joRIiUGv95I@YMkr6fWBf_A)Y)-le*%M#c(0*-這件事情的看法,在兒子逝去後已經不在意了,反正能生下繼承人就好,感謝現在科技的日新月異,他一點都不擔心抱孫的問題,反而是凡霜能不能順利接手葉氏他比較在乎。
「值得。」葉凡霜毫不猶豫的說。
「那葉家怎麼辦?妳忍心看著葉家分崩離析,妳那些只懂花錢的姑姑們、叔叔們把葉家散盡?」
「……不關我的事,爺爺也該享受晚年了,讓他們自生自滅好了。」葉凡霜絲毫沒有長房的自覺,她覺得現在都aG78lxREiDmVp31)(r@%7+#U7k(h1=3VlvtG)sddJEdO!c@(x8什麼時代,別人家想要散盡家財關她屁事?
況且長房又如何,他們花錢之前有問過長房嗎?
那些親戚還不是欺負她爸爸死了,什麼都擅自決定?
既然要自己決定,那就自己負責到底,天底下姓葉的那麼多,那些人關我屁事?
葉凡霜內心罵了很多,但還是恭敬的不把這些話說出來,但是葉E2)IE6)yZPqM=FMgX2vqT5=#*F&JN!_R0kS%6tg_ycrvW%w=9e展鵬太了解這個孫女,他瞪著凡霜說:「那是妳親戚。」
「是。」葉凡霜平靜的回了一聲,然後又是一室的寂靜。
這跟年輕人的喔也差不多,帶著八十七分的嘲諷意味。
葉展鵬得自己像個夭飽吵的孩子,讓葉凡霜無奈又不知道該怎麼辦,不過他們祖孫的身分好像有點顛倒?
葉展鵬瞪著她,「妳不說點什麼嗎?」
「他們花錢又不是我簽聯絡簿,我管不住。」葉凡霜盡量含蓄的說。
葉展鵬瞪著她,要妳說這麼清楚幹嘛!
葉凡霜扳著臉,盡量壓抑自己對那些親戚的不屑。
房間一片安靜,直到老管家憋著笑,遞上一份文件提醒,「老爺,這是您說過的,要給小姐的。」
葉爺爺才想起自己手上的把柄,他看著葉凡霜,「好,那些親戚不關妳的事情,但她的事情妳總要關心吧?」
葉凡霜瞪大眼,「她怎麼了?」
「進監獄。」葉展鵬把文件放在桌上讓葉凡霜看。
「怎麼會!」葉凡霜皺眉拿起文件翻看,雁荷在國外生活,葉家不是都有匯錢給吳阿姨,讓她照顧雁荷嗎?
她深吸一口氣,看著葉展鵬得意的模樣,她知道葉展鵬一定有辦法。
她看著自己的爺爺忍耐的問:「您有什麼條件?」
「繼承家業。」葉展鵬說。
「我不要照顧巨嬰。」葉凡霜拒絕。
她家的親戚,用『巨嬰』一詞真的很貼切,出了事情只會哇哇大哭,要人幫忙擦屁股,花錢的時候倒是很有主見。
葉氏是爸爸的心血,如果那些人要糟蹋,她也不希望是自己手上糟蹋出去。
葉展鵬瞪了她一眼,「那是妳親戚,嘴巴客氣點。」他當然覺得其他子弟沒有出息,不過做為長輩總是心慈嘴軟了點0M95xJBwn0a(6Q+&dXuW@ouOaH83iTGivODlmgH@Jh+JYxmwhr。
「爺爺自己說的,要看清每個人的價值。」葉凡霜含蓄的說,那些親戚幾乎沒有任何價值。
「那妳自己想辦法吧!只是妳能等,那個小女生在牢裡……」葉展鵬語帶保留,他就是要用雁荷讓凡霜接下葉氏。
葉凡霜只堅持了幾秒,還是開口:「……爺爺,運氣也是成功的一環吧?」
「是沒錯。」葉展鵬好整以暇的舉著杯子,現在換他氣一氣這個孫女了。
「那我們來賭一把吧!」葉凡霜大膽的說。
「賭什麼?」葉展鵬看她如此自信也被挑起了興趣。
「如果她回心轉意,我就回來做事,如果她走,我要去追她。」
聽起來,葉凡霜不是人跟事業都拿到,就是兩頭空。
葉展鵬看著她一會才說:「好,願賭服輸。」
之後他們爺孫商量好到下個季度為期,直到今年的董1bn$^t&BeMo6jDR0Hf+BWo@9GB8ObChcmkbD^vyN5vPl3urE0L事會發布新總裁人選前,就是他們賭約結算的日子,葉凡霜簽好了合約就急著離開要去接人。
葉展鵬則站在窗前,目送樓下的葉凡霜上車,身後的管家欲言又止。
葉爺爺看著窗外開口,「阿雄,你跟了我幾十年了,想說什麼就說吧。」
「老爺,我聽過一個故事。」管家語帶保留的開口。
葉展鵬坐到桌前說:「說來聽聽。」
「曾經有個人fULudLRX-Lf12Ar7Mk0%u(j0zSEN#r=44N&puE4uGoXmm62Ei7跟甲打賭,說乙會給他五十元,甲不信,告訴那個人,如果乙真的給錢,甲就給他兩百,於是那個人就找到乙,說甲跟他打賭,讓乙給他五十,之後那個人兩頭都拿到了錢。」管家說完後看著葉展鵬,「老爺,小姐會不會是……兩頭打賭?」
葉凡霜跟葉展鵬賭,但之後跟林雁荷賭,這樣事情就都如她所願。
葉展鵬沒有否認管家的猜測,他把手放在桌上,安靜了一會才看著阿雄說:「這個故事我聽CHpFeB!ug)q=hhX0a5+VX*o9MXh!hyMfpAFo&070H860dvaSfs過,不過阿雄,你做個數學題如何?」
「老爺?」管家緊張的看著老爺,他可是葉氏的董事長,會給自己出什麼數學題?
葉展鵬用著有些沙啞的聲音問他:「你幫我數一數就好,我葉家成器的,能讓我把葉氏f33aj2@*20R70GbrN&DBgXYLK4N_@x%vnPpEy8avc9K2nUyubq放心交出去的孩子還有幾個?」
這個問題很簡單,但管家聽到這心裡抽緊,因為這個問題掐滅了回答他的疑問。
葉氏成器的繼承人,只有葉凡霜一個。
不論血統、性格,還有手腕跟培-WOS(-)Hnxj26Trh87yhEB1+YG%0YKsT$Eh=OLvzw6+zpgMelV養起來的能力,葉凡霜是葉展鵬唯一能放心的繼承人,現在葉氏正處在風雨飄搖的時候,其他人卻還在想著進入這個公司,想靠關係吃一輩子。
葉展鵬看著他苦笑,「看起來,凡霜想跟我賭一把,但其實……」讓孫女願意跟他賭,已經是他的極限了。
管家也懂了老爺的未盡之語,只能感嘆子孫無用,或許人能抓住的有限,在做選擇時,就注定會失去什麼吧?
「現在孩子裡面就只有凡霜一個堪當大任,其他……」葉展鵬內心其實也很愁。
他們葉家確實稱得上有錢人家,可錢又不是存銀行生利息而已,許多資金要循環HWXL#*@gOXua)ShHZ5kW1YS-2=B6@*hJw1g4#oewdLKJnXB=mb流動,一個公司雖有百千萬的資產,但也有上千的員工要養。
就算公司的價值幾個億,但也不是幾億黃金擺在那邊任人挖!
但下面幾個孩子誰懂?
一個個都覺得自己是葉家子孫,就他這個爺爺收拾爛攤子,今天亂花錢、觸法等等要他周全,他也漸感疲憊!
「可b_%&mwDtAh$NX7x)0rCoBSb_V)qDETL5le^-lu=r95v*FRm$WA老爺,之前大公子他喜歡……」管家口中的大公子是葉偉成,他為了性向就跟老爺吵過架,現在小姐又似乎喜歡上同性。
葉展鵬擺手,「我聽說現在卵子也能生孩子,性別什麼的無所謂了。」
重點是能接下葉家的家業,至於曾孫他已經管不到那邊了。
管家無話可說,他一直陪著老爺,也知道葉家怎麼走過來的,或許老爺是對少爺疏忽了,也或許那些教育太鐵腕,總之少爺越來越#zB(xgNFl84bfkCj3*TfA_CPl2SQ%7L$k7pX5HjhAwiqi)EFqI陰鬱,只是命運總選擇出其不易的來臨。
「偉成到死前還在怨我,我也想通了。」葉爺爺看著自己長滿皺紋的手,他在兒子生前也沒握過他的手。
記憶回到自己收到醫院通知時,比收到公司倒閉的消息還錯愕……沒錯,就是錯愕。
他這輩子前半生都丟進事業裡fxXYcG#epIIP7ciT!3uwqeDmVDa_(Pg0l9^Ms&^msZn=yXdKCE,始終覺得女人養孩子,他去外面拚搏事業沒問題,但是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兒子,他卻有種陌生感。
這個氣質枯瘦到毫無生氣的人是誰?
他甚至想從記憶找出對此人得熟悉感,但自己連偉成的年紀都猜不準。
看著躺在病床上跟自己相似的面容,想起以前偉成上學時,自己偶爾幾次載他上課,居然還送錯學校。
後來,由司機接送後就沒有送錯了,可他也忘記了兒子的長相,等他收到消息趕到,是兒子在學校丟臉的消息。
他說自己喜歡男生。
只記得那時自己顧著發洩怒氣,好像摔了東西,又把兒子打個半死,說了很多難聽話,他看著那些話讓兒子的臉上的絕望越重,以為自己成功壓制了那些傻念頭,他為人父BkJUk)jd=TrG1ea8Q=uqiE^7GtXY2tS%9&zmY*kHROg$+xS2_H的責任完成了。
他沒有再提喜歡同性的事,就沒問題了吧?
但後來兩人越走越遠,他總覺得自己不需要低頭,是兒子要回來低頭,因此他等著、等著……
卻等到已經失去生命的兒子蓋上白布。
醫生說什麼他沒有很仔細聽,只是看著病床上的人,這人的面容陌生的讓他害怕。
直到偉成的喪禮結束,他的辦公桌才擺上家人的照片,但數著照片卻發現,他的家人不多了,後半生他能依靠誰?
他站在醫院,看著護理師推走兒子的遺體,恍惚想起某次偉成跑來公司。
兒子鮮活帶著份怒的跑進自己辦公室,他表面板著臉心裡還有些高興,這麼多年來他的兒子終於敢在他面前開口,)R@WcvwDvjGUTTEI8JWrl@^SGEsG&G!mDhM)h3!yHJ5M!&bxAx但卻是為了另一個人質問他。
「是不是你殺了學長?」葉偉成氣急敗壞的說。
他那時連學長是誰都不知道,但終究習慣用父親的威嚴,對著自己的兒子問:「是又怎麼樣?」
他看著兒子的表情絕望而怨恨,然後是兩人的各種爭吵咆哮。
兒子攻擊他對家庭的ILNoqfi@R!m)66dK$04RXJJNJE@z82NgZ9)tKz^8^P#PrBVuwk漠不關心,他則罵兒子是個廢物,他們像是受傷的野獸,只想用最尖銳的言語當作刀子爪牙,狠狠插入對方的痛點要把對方殺死。
最後,兒子摔門而去,他又埋首於工作,以為這樣的爭吵,兒子會回到公司放下那些荒謬的喜好,但他後來才知道,性向的喜歡是超過生活的,至少偉b!vB9zj4_g1+zX8hS_grS66Fc%-t-FCH)F#)Ewv8C$*8Gd8lu!成是這樣。
他不知道偉成到底有多厭惡女性,只知道除了凡霜,他不打算留下其他的孩子,也不知sdlWQezvhl@-!s!G-jTwaDCnKgUAlGTkS_pvD5@7R_qEHe6dSj道媳婦高夏嵐的死,偉成處理這麼隨便。
看著自己兒子的遺體,他不能用不知者無罪來催眠自己,因為夜深人靜時,他自問自己真的不知道嗎?
當然不是。
兒子在學校的!1%MyymxPGAcZ@Rf(txLD#vmdk%IV3i#5fMH=yu#@!=(Lb8*F0荒唐、在公司的任性,幾次他在人事聘用的人中,總有幾個人特別像他的學長林鎮宇,他看著徵信社的資料,許多夜晚後悔的夜不能寐。
就像是命運給他拼圖,但3Y4pcA8J=1Jsn%kl1)l^gzdN(7!X3*COq@+ezfvmy-bZ9Fk@F6因為拼圖太小、太少,他總以為只是偶然,但那些累積起來的碎片,卻拼成一個他無法抗力的事實。
他的兒子是同性戀。
他終於開始關注起同志的族群文化,在那些後悔的夜晚,看vIGJlDmpXzvmA+-Pob4-l#+x7LB%h-$_t-XxdCr24L8lp8NgUh著那些社群上,每個人用自己傷口的血當墨水,寫下跟家人、朋友、愛人的斷裂。
只有偶爾的幾篇不知道虛幻還是真時的文章,家人接受了同志時,那種微暖的淒涼讓他有些安慰。
但他不想再掉入失去的循環。
葉展鵬感嘆的開口,「阿雄,jImwi5@H)%Y82j+jYuG)#Q!wY06svv4FUlE=i_)IPB&-zGjYQh許多晚上我都有些後悔,如果那時我能好好說話,是不是就不會失去的那麼多?那麼痛?」
偉成死的那麼荒唐,他卻沒發現兒子心裡有L^oFSmOUQOW7WM$VaYQ=cn&^PBoiFBgx(UTkJ45!8wiceXw-9I這麼偏執的一塊,偏執到即便那個人死了,也要將那人的孩子、妻子獨佔。
現在孫女也往同樣道路去,他卻不想再阻止了,或許當初他好好聽兒子說話,就不會這樣了吧?
他不想再失去葉家的任何孩子。
叮咚!
下面的門鈴響起,打斷了那份傷感,葉展鵬趁著管家下樓時收拾好情緒。
管家走下樓簽收了一份包裹,似乎是好幾本的書籍。
「老爺,您的包裹到了。」
葉展鵬看著管家桌上的包裹,這是他特別準備的。
既然那些親戚這麼想要繼承家業,那乾脆一次解決吧。
「開始吧!」
※
時間回到一年後的今天。
特別廣播的一封邀請函,讓葉家的所有人都傻眼了,葉家的d_%mVNCEgN1OrpYyNS)tH^q4T(xpaB9BzDyG)GBHGB7F004qiS最高領導人,葉展鵬對所有有資格繼承葉氏的人發出邀請。
邀請所有想繼承葉氏的人,必須聚集到遊輪上,下周參加為期五天的比賽。
贏得比賽的成績,將會列入繼承人的考核內,缺席者視為放棄繼承資格。
一句話讓整個葉氏都像是滾水般沸騰了。
「爺爺瘋了,辦這個比賽幹嘛?」顳定均跟一些有繼承資格的人發出抗議。
有些人卻躍躍欲試,「我想參加!」、「這樣我們也有機會了。」
也有些人開始揣測比賽內容,各種刺探想從某些管道探聽消息。
這些繼承人當中,葉凡霜自然也接到了邀請函,她X35OC!$hrDp!CZKcnOcWql#k2A3i&MyZ8kplDi)#!5f%Y05m2F拿著邀請函挑眉,她驚訝的是爺爺居然把事情搞得這麼大,但又覺得雖然是意料之外,卻也在情理之中。
爺爺大概也是煩了,定下繼承人,就等於熄了那些人爭產的心思。
她把邀請函遞給坐在她對面的林雁荷,「我們一起去吧?」
在邀請函發出後的隔天,她就喊了雁荷進辦公室要跟她商量上遊輪的事情。
「我會去的。」林雁荷看著她強調,「但不是『我們』,我是去看妳輸的!」
她還沒原諒葉凡霜當年把自己丟到到國外的事情,就算現在她沒有這麼生氣,可是她也沒打算原諒這女人。
而且這女人專斷獨行慣了,做什麼事情都不跟自己講,誰知道她還有什麼安排?
葉凡霜並不在fx8)6N$I(^al*BF9X=!c17_Nh&Ee)=E)YSnT%@uuxx2CG0m8Mz乎她的抵抗情緒,她拿出一份文件放在桌上,起身高冷背對林雁荷看著旁邊玻璃窗高冷的說:「既然要去,這是上遊輪的合約,妳先簽吧。」
「這是什麼?」林雁荷看著合約,上面的內容說明自己作為葉凡霜的親友,要跟著上遊輪的聲明文件。
「這次雖然是繼承人的比賽,公司其他員工也能去,還能再帶一個親友,因為爺爺打算跟公司舉辦的春遊合併,總之,妳只要知道,簽了之後就可以上遊輪了VxGDqk^#SUSaQ6KLP=&EGF*a!SzBdR7&yg)Kk8Q!Xco+@t8zPU。」葉凡霜解釋。
林雁荷不疑有她,反正這些有錢人就喜歡這樣,動不動就合約什麼的,她簽下文件jqh7wQVXEh*vw9nxr*R1W5Nx33u4O42xb9JimIz)8Z=^a!b!^Q後警告葉凡霜:「我會盯著妳的!葉、經、理。」
葉凡霜看似心不在焉的嗯了一聲,就讓林雁荷離開辦公室,然後……
「耶斯!」
葉凡霜開心的咬唇癡笑,「雁荷要跟我上遊輪了!」她翻出手機一邊找電話一邊說:「…到時候要穿哪套衣服?LY+jO_nbXHRrz5^pKke+nK7G#98&yg+_(P!qiV&nh65Cks7O&@啊對!雁荷喜歡紫色,可是白色又跟她比較搭……」
葉凡霜坐回椅子撥出電話,「周阿姨,幫我把衣櫃的衣服打包,尤其那套白色的,一定要小心,要整理乾淨喔!」
葉凡霜像是突然變成高中生,連聲音都是高了一點,講話甜蜜的像是換了一個人。
她坐的椅子靠進桌子,整個人前傾看著電腦=&*3IfNZ!MaCOnWTKE-1JRxN9k9kX*@xhfJbKzGHqWpG1Zga+o,「啊對!還有那個蓮蓉糕,她最喜歡吃的,要微微甜,那個酸梅湯要冰一點,還有、還有……」
許秘書站在一旁眨眼w_kDf_H-K9q)+0@*U4+Cc!%RLbMJysWyhH!)nihRwtUvPl!CTu,強迫自己鎮定,葉凡霜這種雙面的模樣,她還是第一次看到,剛剛在林雁荷面前,還是高冷如無情但丁的老闆,下一刻……就變成發花癡的狀態。
她家經理難道是被下符了?
等葉凡霜終於掛上電話,看到報表有錯誤的擰眉,她才感覺自己的老闆又變回正常人。
「經理,妳們……和好了?」許秘書原本想說姐妹,但是機靈的改口。
葉凡霜的情緒有些下沉,「還沒……」她看著桌上的文件微笑,「不過……倒是有把握能趕走某個討厭的人!」
許秘書深吸一口氣跟著笑,「那太好了,哈哈……」
葉凡霜這樣神清氣爽的樣子,恐怕對方死得很慘吧?
不曉得是哪個倒楣鬼?
※
劉雅羽自從上次跟雁荷講完手機後,就再也沒有去找過雁荷了。
抄襲事件發生又結束,但雁荷卻沒有找她,像是兩人都清楚那條界線,誰也沒有踏出那一步,劉W03doVE4A14rcOfic8wMs2G^vqy6n3m^3k!-=xvuzG!URSeeNs雅羽俊秀的臉上帶著一絲寂寞的喃喃自語。
「有點想喝蛋花湯呢!」
她想到那m%IpSJvBv)@LK*Hi!v1ixabsFNKo7+$=Gta_o)(HIHAxRxbFI_時提著袋子跟雁荷回去她的房間,像是流浪狗一樣小心的跟隨,以為自己可能會有家,但最後也只是奢望吧?
雁荷9=@nx9NptzRpusew-zbd%TLxBF2fZ9QeSbFbs*DLTwvK-Si56L曾經跟她說,顏料在調色時要很小心,所有的顏色加的越多,顏色就會越來越黑,最後所有顏色就只會變成黑色。
自己一邊聽著她說這些有趣的事情,一邊喝著暖熱的湯……真的像極一家人的感覺呢!
有一瞬間,她想要開口告訴雁荷真相!
告訴她,妳是被利用的,葉秀芬派我過來勸妳6#lo&WooMviPFDZG8%Or#Fbeh)OWgJP5_SbmCpcLNdjqY_Jdss簽下文件,但終究沒有說出口,因為我沒資格得到幸福,劉雅羽有些分神的想,愛情是那些有錢大小姐的遊戲,她玩不起的。
手機突然傳來震動,打散了她憂鬱的思緒,她看了一眼手機上的訊息後皺眉,有些緊張的從葉氏子公司跑出來。
以往玩世不恭的表情都收起來,她表情凝重的騎上摩托車,然後趕往……慈心醫院。
@2OOx62)b9MRCUbb%nTcJDSAw6c1g4X6NjpLd8A6VptykX!h61她提著安全帽衝進某個病房,病房內只有一片凌亂,似乎發生過什麼糾紛,她抬眼看向躺在病床上的媽媽跟一臉疲憊的姊姊。
劉雅羽氣急敗壞的問:「那個人呢?」
姊姊雅琴手上拿著錢包,但錢包明顯像是被撕扯過,裡面的證件一張沒少,但鈔票零錢全被拿走了!
「雅羽,爸爸把錢拿走了。」姊姊雅琴沮喪的說。
砰!
劉雅羽聽到爸爸二字,把安全帽重摔在地上,她像是聽到什麼噁心的東西尖聲喊:「那個人不配叫爸爸ow+bu06O&bM)5gX4rWa!tL)_(smfiz6(CSCaCA-1knMFN@FBWw。」她的口氣很不好。
這是當然的,如果一個從小沒見過的男人,4_lqOpO2xe1GXXgqiaW+=tRhd-r7C+mFoAKFDx+pZLJjVKGtXO突然出現在自己家裡,喝得醉醺醺的亂翻自己家的櫃子,然後還差點被當成陪酒小姐騷擾,結果別人卻告訴自己,這是她的爸爸,誰都不會喜歡這種人的!
雅琴愁眉苦臉看著妹妹,「D%=Hc)gw108PE8TH!KNOohKMdVR@S2-w3pa%qxdTj6OmadEsFF雅羽,怎麼辦?媽媽的住院費……我今天原本要去繳的,然後他……唉!」錢都被搶走了!
劉雅羽皺眉問:「不能用刷卡的嗎?醫院的網頁也有帳單可以印。」
「可以刷卡嗎?可是爸爸說要本人現場繳……費……」說到這雅琴臉色發白,因j)y_ZwSPf%UqTyBoN#ZxzT+t)vWS70THMQZA4fc($T1A467++x為就是爸爸騙她說要先把錢領好的!
雅琴跟自己的妹妹對視,她才明白自己被爸爸騙錢的事實。
劉雅羽憤怒的握拳,壓抑自己的想殺人的衝動,那個人渣!
劉雅羽看著病床,姊妹倆的談話這麼久,但床上婦人沒有任何反應,因為她已經病到對現實沒有任何反應了。
劉雅羽跟劉雅琴的媽媽她是個植物人,多年前因為意外,她一直躺在病床上靠著呼吸器維生。
姐姐雅琴摀著臉,「現在怎麼辦啦!」媽媽的住院費是姊妹倆分攤,這也不是一筆小數目。
劉雅羽嘆息的拿起手機,「我去繳吧。」看著姊姊擔心的模樣她補了一句:「最近我兼差的錢下F1RLRZ@u1yTQatpYEivKyweexV1vV_mPIMHJs@+C&Taws10Sef來了,可以先頂著用。」
雅琴只能無奈的點頭,「好吧,雅羽,妳如果做外送騎機車要小mMu&C0zps8LwExLRROgcymb)%ac0dpaJ#&z+zxHJnrJ95JUX75心點知道嗎?千萬不要貪快。」雅羽跟她說在外面打工,她就以為是外送員的工作。
「我知道。」劉雅羽低聲說,姊姊跟媽媽都是溫和正常的女生,她有義務要保護她們。
「雅羽,今天醫生說……媽再這樣=0$Z0YnPVrIG0g(Or04)TIJ0354uK&#@9n@e%96Gqeyw!Lol6Y躺下去會不會是一種折磨啊?我們……」雅琴說到一半還是住口了,因為雅羽的表情非常陰沉。
「我去處理錢的事。」劉雅羽離開病房去櫃檯繳費,之後跟姐姐換班照看媽媽。
姊姊擔心的問:「妳生活費怎麼辦?真的沒關係嗎?要不要搬來我這邊住?」
劉雅羽看著姊姊,他們一家雖然租到不錯的樓層,但使用的空間也不大,她也不想搶了姪子、姪女的空間。
「沒關係,之前的錢入帳了,還能撐一下。」劉雅羽握著手機說。
雅琴看著自己的妹妹點頭,「好啦,那我回去休息,妳也要保重知道嗎?」
劉雅羽點頭,她坐到病床邊目送姊姊離開。
姊姊一走,病房就安靜下來,只剩媽媽呼吸器的聲音,她想到剛剛姐姐的提議,看著病床上這個乾瘦的女人。
她這樣躺在病床上幾年了?
劉雅羽都有點記不清了,只是她沒辦法讓媽媽離開,就算她只是躺在這,但總有個希望。
她伸手握著媽媽的手,小心翼翼的繞過那些管線,媽媽的手很冰涼,其實眼前的母親她某些角度有點像是雁荷,所以她才對林雁荷有點動**95RFb(n_vSY#!dNEY*VrlOKijeEHR$99SyMYkCZdevrKd%Ou心吧?
但想到林雁荷跟那個男主管的事情,她心裡有些苦澀,林雁荷比她媽媽勇敢多了。
看起來溫靜的雁荷,其實內心卻比誰都強悍,從她聽葉秀芬講的內容,那叫許誌峰的男人騷擾雁nkeB&_)MlTk@(*##yVlTuQwjIw)y^%ZL&56-l$54mHk)u3Mwc1荷,她不但反擊,且反擊的態度,像是死也要拖著那人下地獄一樣。
怒其不爭的憤怒糾纏了劉雅羽很多年,即使她發現雁荷並不是壞人,但也無法對雁荷開口坦承她的目的,但雁荷卻用反擊那些人QWjn-L9zgLxOllV9K$D(#g1KF#Uo%xxo(^vUQWF+YUaWsr!0yV的態度點醒她,其實有別的方法。
可自己媽媽跟雁荷一比,就有讓劉雅羽感覺好懦弱。
「媽,妳知道我『女友』多勇敢嗎?為什麼妳們差這麼多呢?」劉雅羽輕聲的問:「妳還要逃避多久?」
病床上的人能回應她的只有寂靜。
她媽是很傳統的女性,是那種卑微、軟弱幾乎沒有自我的溫婉個性,儘管知道自己女兒出櫃,認TI_TY0Jx1h@206f7tuqOsi+D08V-kSOsBwqhir#s5uHROFan(3為雅羽只是進入叛逆期,時間過了就會恢復正常。
但劉雅羽自己心裡清楚,她扮成男生的樣子,一方面是媽媽沒有生兒子被那個人嫌棄,但另一方面,她也覺得媽媽太軟弱了,只好要求自己應該強壯起來,但後來她發現eqcx1NJTEzs(_D(=4Idj)ZrOFgLkliz2!7)OXfuJ565lSvvO#T比較喜歡跟女生在一起。
媽媽很疼愛她跟姊姊,但劉雅羽也知道,媽媽內心真正愛的,是那個把她住院費都搶去買酒的男人。
她曾聽姊姊說,父母一開始婚姻也是很甜蜜的,但在自己出生後,她的爸爸因為媽媽連生兩個女生,因此產生了離婚的意思,甚至公開iGcAN^&Tlm#UW@sC!M@aqIb@=WGwIw56W3VamX=%11s5*Cx)KH的在外面養小三。
她媽媽很傳統,所以生了女兒的事情,一直覺得對夫家很愧疚,甚至小三都上門叫囂時,她還請人家進來喝茶。
那天姊姊去外面打工,她看著媽媽親自把小三送到樓梯口,態度27X1Ls5im(Gta+^X#Kq_aNPa_Bd7I(s$+lwNk@D2i)@+c=tIEP客氣的讓她生氣,而最後那個小三還得寸進尺的說:「最好妳帶著兩個拖油瓶離婚算了,生不出兒子的女人是沒有用的。」
小三挺起已經懷孕的肚子炫耀,「我現在懷的,才是劉家真正傳香火的兒子。」
或許是那句離婚刺激到了媽媽,也或許是懷孕的事情。
總之劉雅羽的記憶中,她只記得自己站在樓梯口驚慌的往下看,那個小三不知何時已經離開了,而她L3LrVn6Woucbih960)dAuMB^B!PL_IR=SH61EmPhYS1(5K8Vgj的媽媽躺在樓梯的拐角處,身下流出了一大灘血。
是小三把媽媽推下樓的!
她衝下樓驚慌的抱住媽媽大哭,過了幾分鐘,哭聲引來警衛,才叫了救護車將媽媽跟年幼的她送上車。
她緊盯著媽媽閉著的眼昏過去的樣子,臉上皺著眉還沾著血,救護車的聲音刺耳到不行。
之後醫生說的話,她都要重複聽好幾次才懂,因為她只記得一件事。
媽媽是被小三推下樓梯的!
因為^rufW6yS1Jil@kdgvscH03aMpE8$g%5Uw1a%O66W41YTxUqzv8媽媽成了植物人,她跟姊姊從小就為了家裡經濟四處打工,但病房的錢就像個破洞,她跟姐姐再怎麼努力,也只能勉強打平生活。
因為經濟的壓力下,當葉秀芬用錢說動自己去當眼線時,她毫不猶豫的答應了。
其實而主要讓她同意的原因,是聽說林雁荷是個小三的女兒。
小三的女兒,也是她除之後快的敵人。
自從媽媽成了Fbqs+*dnd6P_3n@#RR9RmOu!UssKo_QAFf9i3MF%hWS8Jfld=3植物人,她的打扮越來越男性化,憂鬱的氣質還有固執的脾氣,像是女校的王子,而她在女校也有一片百合花園。
像是想要證明什麼,她不停的交女友,也對所有女友坦承自己腳踏多條船,每當她在那些癡戀自己的女生身上看到媽媽的影子%OpgvqhFrXO&$3nDtIej4hZB+O+eDF!*F&mZrc!D5fXQK#CBkn,她就會分手找下一個人。
她覺得大家都是講明遊戲規則,為什麼那些女生講好了最後又變成愛得死去活來?
或許她的內心是恨的,恨媽媽軟弱的讓小三欺上門,也恨那些小三為什麼要當第三者。
也或許她也對男性有恨,因此她像個渣男玩弄了其他女生的感情%va#RrErHpM1YHDZ1EZYi9-mWMPh%fOSp11)sOCj8zk=#Mn+kn,她想要讓媽媽知道,那個男人根本不在乎妳的付出,其實她最想說的是
他們不值得!
劉雅羽看著病床上的媽媽,心裡想到,或許喜歡同性對她而言是一種詛咒。
她愛女人也討厭女人,而她最討厭的女人……就是自己!
作者:馥閒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