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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的手機亮了起來,是芸萱,藍色的聊天背景裡充滿綠色的對話框。

「誒品淳,我一直想在公投前找機會跟你說我的看法。」

「但是在公投前我們好像沒機會見面哈哈!」

我書桌前的白牆上貼了幾張黃色便利貼,其中一張寫著:芸萱4/20,那是芸萱的生日。芸萱是我大一的室友,國際志工社的社長,當然,如果讓芸萱來寫他不可能會把社長放在他第ozKyDhjc$!Ftb0Z4XQrj9za%#)7Dhkha0zST&9ZHX-*OU0qw1n一個頭銜,儘管他對世界的溫暖讓這個頭銜實至名歸,但是他的謙虛不會允許他這樣做。芸萱段考期間回宿舍的標準時間是三點,半夜三點,忙完社團和系上的活動之後,他也不允許自己放下讀書的責任。芸萱是你前一天晚上十一點打電話跟他借螺絲起子,儘管他隔天有整天的行程,早上六點在趕去學校前他就在你家樓下等你的人。 芸萱是第一個讓台中感覺像家的人,我享受和他一起大笑,也喜歡我們沒話聊時的沈默。芸萱同時也是虔誠的基督徒,他的IG自介寫著:基督徒/林前13:4-8。

我第一次知道芸萱不支持同婚的時候我們正在夜市的炒麵攤,炒麵才剛上,我們聊到同志議題,我說:「雖然很多反同人士是基督徒,但也不代表基督徒就一定反同吧。」一邊把筷子上的塑膠套拆開,我抬頭看了看他,他看著我桌上的炒麵說:「我其實……也不支持同婚。」回去的路上,我不知道我怎麼做到的,但是我們還是聊著天。後來回想起來,某部分的我覺得自己罪惡深重,我這時候不是就該硬起來嗎?對待這樣的眼光應該態度堅定不是嗎?同時某部分的我也猶豫著該怎麼面對我對芸萱的喜歡和這巨大的失望。我覺得這樣的我沒有做到同志的義務,但是某部分的我也猶豫著面對不一樣的想法時Qsx$ZuSsbm2JjJCn^T8Mh32%%ZsAsNlXB6MgBBK9I=%m4^8cz%怎樣才算是理性。


(圖/pexels)

我跟芸萱從那之後還是一直是朋友,我把我無法分割的同志身份和對同志議題的堅持壓在我自己選擇的友情深處,我總是告訴自己,芸萱對世界的溫柔、對朋友家人的溫暖都來自於他的信仰,我憑什麼只要他的一部分而不接受他來自於信仰的另一部分。只是說的跟做的永遠都是不一樣的,在我們相處的高點時我總感覺自己想脫口而出問他「你現在對同志的看法變了嗎?」只是朋友都勸我,他們說「你不要uwWAs2U=MyqRbouwIbrpJ)u24egxUWK4!VJC4%K&DxVD!3e8rx問,你只會失望」。

我跟芸萱喜歡在宿舍喝酒,那天是暑假前一天,期末考結束的放鬆讓我們第一次GJKHvcCk)oO4RfKxS$nQ9ogIY(zS#ugiN)zQ)c%hNcvehqmE20喝到吐。「你也吐太慘了吧!」我對他說,一邊晃到洗手台看他扶著洗手台狂吐,一低頭我也吐了。我扶著邊緣抬起頭,「你好像好多了誒!要不要把剩下的喝完?」我大概瘋了才會這樣問他,他沒有回答只有看著我,大概我們都醉了。我看著鏡子裡的他偏著頭問「芸萱,你現在對同志的看法是什麼?」他轉過身來看著我。半夜三點我們站在宿舍洗手台的前面,我想我們都醉到沒注意那裡有多臭了。他看著我說:「我其實還在猶豫,雖然我知道猶豫就是一種傷害。」我不知道我那刻表情如何,我只知道我立刻裝作鎮定轉移話題,我害怕繼續聊下去這個微小的希望會消失,害怕如果我臉上露出狂喜他會改變心意。「是喔!要不要再喝一杯?」我對他說。

我沒有跟芸萱說過後來想到他的時候,我總是會想到他說的這句話。我很感謝他的猶豫,因為我知道,面對在生活中所有低點支持著你的信仰時,12Vo#=!p6Pw(ZXU67TJ6JLubS*+P6ZxY&BVnHO)h(V&CoumYww 多小的猶豫都是最大的困難。


(圖/pexels)

「誒品淳,我一直想在公投前找機會跟你說我的看法。但是在公投前我們好像沒機會見面哈哈!」我讀著芸萱的訊息。「我掙扎了很久,我覺得聖經裡面沒有叫我反同。」一瞬間像火柴擦過火柴盒邊緣,刷,我感覺胸口被點亮了,那種暖暖的感覺慢慢擴散到全身, 但是在溫暖的下面我AXLjtDDwnhkY@v)1uxOfxTCFZ%Wj&mjJ3$Qk=7EmoWqbYK0$E$感覺到另一種情緒流進來,更有侵略性,是帶著強酸的恐懼,是那種你看著爸媽時,看著他們看你的眼神,所有他們載你上學、幫你綁鞋帶、從碗裡挑出你最愛的魚肉給你的回憶全部像海水一樣朝你衝來的感覺,感動、愛、感激、恐懼和抱歉,所有的情緒讓你瞬間站在海浪中央,進退不得,只能任由周圍洶湧的情緒流動, 我把手機放回桌上,我不想看了,我不敢看了,我的喜悅太脆弱,一伸手就可以折斷。

最後我還是拿起手機,坐到床上,把芸萱剩下的訊息看完:

「我真的是掙扎了很久,我覺得聖經裡面沒有叫我反同。」

「在我認識信仰之前完全是大力支持同婚,理由跟大家一樣覺得愛是平等的。」

「可是進教會之後我大部分的價值觀都很認同。」

「就只有同性戀這部分我一直無法完全接受。」

「掙扎到現在快公投了,我也做出我的選擇就是支持同婚。」

我躺了下來,把燈全部關上,這一刻只有我跟我的情緒共處,我把眼鏡拿掉,伸手拿了一張衛生紙,並把fqQABa00P$fB+KZ7zXOafF4k78juH)saOKfb0FYt8VBXpS0YQt手機拿起來。

「廢物仔,你是還沒想好還是確定了啊?」

「這是最後的決定嗎?」我按下送出,我想,到最後我還是害怕吧。

在公投籌備這段期間,人權不能用公投決定常常被提起,而當人權被拿到政治的談判桌上當籌碼時,這樣一個貼近內心的事情,這樣一個關乎到我們的愛的事情,把社會從最深處的地方切開。這是一個在幾十年間快速改變的觀念,從20幾歲分割了整個社會,投反對票的他們第一次不是離我們很遠的別的黨派支持者,而是我們家裡的親人。「基督徒」、「同志」、「vHvnmNYH(atH4XL*2kf%2S2cIKGrFT3O$a@znVDFhtW9GmB+P3護家盟」、「大平台」、「我們」或者是「他們」,大家都開始用這些標籤判斷周遭的人。愛家公投支持家庭的價值,同志也正是為了能和愛人共組家庭才會站上街頭。我們都希望踏入家門打開電燈時,會有人朝門口喊「你回來了啊!」,只是你希望的可能是你的老公,我想要的是我的老婆,但是無論性別,我們都期望能夠牽著他一起慢慢變老,因為儘管我們有不同的信仰,我們都一樣相信愛。

作者:王品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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