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洲第一的奇蹟！尤美女和臺灣同婚法案的故事：同志微小的盼望，像是露出了曙光。

《亞洲第一：尤美女和臺灣同婚法案的故事》書摘

十二月十日，婚姻平權大平臺在凱道舉辦「讓生命不再逝去，為婚姻平權站出來」音樂會，吸引了二十五萬人參加，人潮一路從凱道蔓延到中山南路上，是臺灣有史以來最大規模的支持同志活動。現場除了邀請多位歌手表演，也有同志爸爸、媽媽牽著孩子一起現身，表達力挺同婚的態度。尤美女、段宜康等立委應邀上臺，尤美女還沒開口，支持吶喊聲便不絕於耳，主持人笑說：「男同志看到美女，性向立刻改變，這就是護家盟說的性傾向流動！」引起一陣哄堂大笑。尤美女明白表示她支持直接修《民法》，並允諾年底會讓法案出審查會逕付二讀，期待明年就能讓同志朋友結婚，現場立刻響起一片歡呼聲。

（延伸閱讀：《許毓仁、尤美女牽手「不再恐同」台北車站飄揚滿滿彩虹旗幟！》）

（圖／尤美女立委臉書）

那陣子挺同、反同團體高頻率與高強度的動員，不論是實體抗爭或網路戰爭，弄得大家都疲累不堪，人仰馬翻。如此頻繁的造勢，究竟是展開了對話？或者是激化了對立？中山大學教授陳美華如此分析：

（反同與挺同）兩極化的對立表面是雙方表意自由，但其實是全面執政的民進黨與政策高層只想觀風向，不願承擔政黨政治責任的結果。臺灣人民選擇讓民進黨全面執政，不只是厭惡國民黨長期來決策蠻橫、一意孤行的惡慣，也是對新的政治過程、社會文化與生活方式的期待和價值選擇。但截至目前為止，整個民進黨的表現令人失望……九七二修法爭議，執政黨似乎忘了它的政治責任，恰恰是因為它不願承擔政治責任兌現蔡英文的政治承諾，導致今天正反兩方陷入一再比拚人氣、強化對立這種比大小、消耗社會資源的叢林法則。民進黨這種不作為、聽任雙方對峙激化的施政模式，不僅不負責任，而且非常不厚道。當在公領域展現人氣與支持度變成執政黨政治決斷的核心指標時，公開說服、論理對話似乎也就相對地失去吸引力與重要性，彷彿人多勢眾歪理都可以扶正。

身兼民進黨主席的蔡英文總統數次公開力挺同婚，為何此時卻不願明白表態？

根據多份民調顯示，反同民眾至少有百分之三十以上的支持率，部分民調甚至出現挺同、反同不相上下的結果；另外，年輕選民及北部民眾支持同婚者較多，年長選民及中南部民眾反對同婚者較多，魚與熊掌，如何得兼？可見整體社會對同婚這個議題尚無共識，若不是民眾仍對同志、同婚心存偏見，就算有再多的假消息，也未必能讓他們產生恐慌，擔心傳統家庭觀念遭到破壞。

這就是蔡總統與民進黨政府面臨的困境：如果勇於落實選前承諾，可能會面臨選票流失的危險；如果不積極支持同婚，卻可能遭到挺同人士的唾棄。

反同團體企圖罷免時代力量的挺同立委黃國昌，打擊挺同勢力。安定力量聯盟主席孫繼正透過教會系統在黃國昌選區汐止動員，到他的服務處及家門口抗議，一再宣稱「爸爸媽媽會不見」、「父母變成雙親一、雙親二」等老套說法。外界質疑安定力量的罷免案是選舉操作，孫繼正強調自己及安定力量成員不會投入選舉，也不會助選，但在罷黃案失敗次年，孫繼正宣布參選新北立委，並再度劍指黃國昌高喊「黃國昌嘜走，直球對決」，最後以不到三千票的得票數落敗。

十二月二十六日，司法及法制委員會首度逐條審查，這是修法的關鍵時刻。審查過程中又有反對民眾闖進會議室，高喊「尤美女下臺」，隨即被警方帶出場。國民黨立委賴士葆發言痛批法案全民沒有共識，總統、閣揆不敢提出行政院版，就是不敢承擔。國民黨團總召廖國棟說，法務部明明有專法版本也不敢提，根本就是縮頭烏龜，並主張應另立專法、交付公投。雖然朝野意見並不一致，尤美女評估最重要的是在這個會期之前讓法案出委員會，事前許毓仁、黃國昌也已同意支持以尤版草案為主，最後朝野簽字同意通過尤版並融合許毓仁版及時代力量版重疊部分合併審查，加上民進黨立委蔡易餘增訂「同性婚姻」章節的草案，一併送出委員會，並同意在下個會期、也就是二○一七年朝野協商前，任何相關法案也一併送入朝野協商。

這次通過的修法版本，最具平權象徵的應該是尤美女版本中《民法》九七一之一的「平等適用條款」初審通過，並納入《民法親屬編》的通則，使同志家庭權益可以獲得全面性的法律保障。另外，在訂立婚約的《民法》第九七二條中，委員會採納立委郭正亮的修正動議，保留原條文「婚約，應由男女當事人自行訂定」，新增第二項「同性婚約，由雙方當事人自行訂定」，以降低反同婚團體反彈。收養部分，初審條文加入反歧視條款，法院在收養認可時，不得以收養者性傾向、性別、性別特質等理由歧視對待。

中午十二點七分，司法及法制委員會由主席尤美女宣布草案逐條審查通過，立法院外挺同群眾響起一片歡呼聲。尤美女、段宜康、許毓仁、林靜儀等人在警方重重保護下，步行到挺同團體活動會場，受到民眾夾道揮舞旗幟歡迎。尤美女站上舞臺，緩緩說道：

「今天，臺灣的婚姻平權又往前邁進一步，但這一小步的後座力很強，隨時會被拉回去……未來幾個月，希望大家好好跟長輩們溝通，因為所有的誤解來自於不理解，來自混淆的負面宣傳印象……」她也向反同婚群眾喊話：「通過同婚不是世界末日，所有異性戀規定沒有更動，只是開大門，讓同志真實表達感情，在法律的建構之下，大家能夠擁有幸福、生養小孩，共同建築美好未來！」

國民黨立委許毓仁亦難掩興奮之情，說：「婚姻平權這條路，臺灣走得又長又孤單，同志這十幾年在黑暗隧道，期盼盡頭看到曙光，大家不放棄堅定，應該給自己鼓掌。」「今天婚姻平權跨越黨派走到這一步，這是一小步，卻是臺灣人權一大步，婚姻平權是彰顯臺灣進步價值的最好典範。」

聚集在中山南路的反同群眾群情激憤，直往凱道的總統府衝去，警方緊急調來鐵絲拒馬將群眾隔開，試圖安撫他們的情緒。他們怒嗆「小英禍國殃民！」直到府方接見團體代表後才逐漸散去。長老教會牧師蔡維恩說，教會已退讓到願意另立專法，蔡英文仍放縱尤美女主導通過修法，讓人失望。

無論如何，這是立法院首次逐條審查相關法案，也是臺灣首次有《民法》增列同性婚姻的草案送出委員會。尤美女難掩興奮在臉書貼文說：

今天同婚法案通過委員會審查，雖然只是一個中途站，但卻是在各界長期的努力下、得來不易的成果。

十年前，蕭美琴委員提出我國第一個同性婚姻合法化的法案，當時在國民黨部分委員惡意的程序杯葛下，遲遲無法進入院會一讀。二○一二年我提出的《民法》修正案以及二○一三年鄭麗君委員的提案，幸運通過一讀，也在委員會完成詢答、舉辦過兩場公聽會，但卻在進入條文審查時因出席委員人數不足而流會。

一九五八年即有女同志探詢結婚可能的紀錄，一九八六年又有祁家威和其同性伴侶向臺北地院公證處請求公證結婚，過去近一甲子以來，同性伴侶對婚姻的訴求不絕，目前更已經有上千對同志伴侶共同生活、上百個同志家庭共同養育孩子。這是我們社會的真實情況，有這麼多的家庭因為欠缺法律保障，而無法承受任何意外。

法案出委員會後，還有朝野協商、二讀、三讀。曙光乍現，但雲靄仍未散去，我們還要持續同行、持續努力，直到迎來虹霓。

最難的第一步總算是踏出去了，同志微小的盼望，像是露出了曙光。

《亞洲第一：尤美女和臺灣同婚法案的故事》序尤美女

（圖／尤美女立委臉書）

永遠無法忘記二○一九年五月十七日國際反恐同日當天，當立法院長蘇嘉全敲下法槌，宣讀《司法院釋字第七四八號解釋施行法》通過時，原來外面下著傾盆大雨，澆不熄守候在立法院外等著最後歷史性的關鍵時刻，守候同婚合法化一甲子的同志朋友和熱情支持者，雖然已成落湯雞，但那歡聲雷動、互相擁抱、哭泣的畫面，真是憾天地、w)SFP%gBR_fbM42^zL8k02wXQzHyaaJD*Q@vNuPZS$iZDzF&QJ泣鬼神，瞬間雨停，彩虹出現。這比電影情節還令人不可思議！

（延伸閱讀：《台灣人權路上奮鬥30年！平權先鋒尤美女登《LEZS》雜誌封面》）

這一路走來，真是高潮迭起，比坐雲霄飛車還刺激，全世界同婚合法的歷程固然都艱辛，都在正反拉n^S8)T5YC)$yVN)sk@^MY3*6D-VW$g-=-Jn0ww+poJboY4)-r!鋸中不斷拔河，但大都經過立法的抗爭或公投的殊死戰或憲法法院的一槌定音，只有臺灣經過立法、大法官會議解釋、公投、又回到立法，所有驚險都經歷過，所有挫折都嘗試過，但就是這樣打死不退、非暴力抗爭、溝通、溝通再溝通，保持正向能量、永不放棄，得來的成果更彌足珍貴。

這段捍衛同志人權的歷程，有血有淚、有衝突、有矛盾、有對立、有受傷，但均在希望同婚合法的艱難路途上，始終比肩而行。這段奮鬥的過i9XA1KrK4Vm^EnO*X#_G_561c0QFQEou+2!(Si$PBuW^8Atv*q程值得記錄，它承載著許多人的生命故事和曾經共同奮戰的珍貴回憶，也為同婚合法化的過程留下紀錄，讓後來者知道相愛的兩人未必當然有權結婚，這得來不易的成果，更要懂得珍惜。

本書的完成，要感謝陳昭如作者，她非同志卻能同理同志的困境；她非法律人，卻能寫出比法律人更深知法律、更平易近人的立法過程；她&an1nB*n6F6J_PJMwkY-@z6a&J-=%^Pwqhkb=ebRu=l&4tF^qu非偵探，卻能鋪陳出懸疑、緊張、刺激、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效果。

所有運動的成功，都不會是一個人的成就，因此要感謝一甲子以來，前仆後繼的同志受害者願意站出來，一棒接一棒的奮戰；也要感謝同志團體、婦女團體、人權團體的不離不棄，始終堅定地站在那裡，不斷倡議和遊說；更要感謝蔡英文總統，提名了開明icR6pO9FdTz*5e6H9GIsHhhjxo3m5b8)B3ZfXIbj&DPBK^E5mt的大法官，讓同婚露出曙光；感謝大法官們作出第七四八號解釋，使同婚變成可能；感謝蘇貞昌院長的一席充滿高度的溫情喊話，召喚回民進黨守護人權的黨魂；感謝柯建銘總召守住憲政防線，感謝所有投下贊成票的立委同事們，因您們而讓所有美夢成真！更要感謝無數的同婚支持者及我國會辦公室的所有同仁，受盡委屈而讓彩虹出現天邊。最後也要感謝我的家人，謝謝你們的堅定支持，成為我的最佳後盾。

謹將這段大家共同奮鬥的歷史紀錄獻給臺灣，讓臺灣成就另一個亞洲第一的奇蹟！

《亞洲第一：尤美女和臺灣同婚法案的故事》簡介

《亞洲第一：尤美女和臺灣同婚法案的故事》書封。（圖／春山出版）

走過禁忌、質疑、對同志充滿敵意與恐懼的年代，臺灣終於在二○一九年正式通過《司法院釋字第七四八號解釋施行法》（俗稱《婚姻平權法案》），成為亞洲第一個同婚合法化的國DjM2LZI@I&Ddsju=ys&dNRIuH$3Uc0$SRz7i#QT)4vH*-^YPdl家。這段驚滔駭浪且飽含傷痛的法案推動歷程，不只具有重大的歷史意義，對於未來也深具參考價值。

本書以推動同婚法案的關鍵人物尤美女立委為核心，從她的婦運經驗談起，進而爬梳她與同志運動的因緣，及至日後擔任立委期間堅持推動同婚法案的跌宕起伏。尤其是在面對反同勢力的強烈反彈之際，尤美女尚必須面對來自%oA4E$$8ZStMT_jrsLAGO^f7_c8=RqLu^r4!eKGIwTfShntq)o府、院、黨的壓力，她仍然竭盡所能地經由說理與各方溝通，在各種險阻的夾縫中尋找出路。透過作者陳昭如的細膩描述，讀者得以近身看到這部「亞洲第一」的法案在推動期間各種不為人知的折衝、協調與取捨的故事。

（圖／拉拉台／TING 攝）